「Teufelsberg 柏林魔鬼山」曾經是德國冷戰時期最重要的美軍監聽站,以及違法派對和流浪塗鴉的創作天堂,也因為頗具特色的圓頂造型,吸引不少觀光客到此一遊,到了2018年變成了需要收門票入場(約200歐)跟團導覽才能夠進入建築物內的網美IG景點,此景點也是《 聲音的奇妙旅程(Sonic Wonderland)》一書收錄19個的世界聲學異象之一,下面文章內的聲響名詞解釋均出自此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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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鬼山是使用二次大戰期間空襲和炮擊產生的瓦礫建造而成,而此中最知名就屬「雷圓頂(Radome)」,位於建築的頂端,共有3座,雷圓頂是「雷達(radar)」和「圓頂(dome)」的縮寫,當初建造目的為保護戰時監聽設備,由透電磁波的材料「玻璃纖維板」順著鷹架延伸上去,遠看有如巨大的足球。如今較完好的圓頂座落在五層樓高的塔樓上,也是最值得踩點聲音效果之處。
雷圓頂中聚焦效果強殘響時間大約是8秒,一點點微聲都可以產生驚人的反射效果,書作者崔佛考克斯(Trevor Cox)為研究建築聲響學家,他在雷圓頂裡以戳破氣球的實驗方式,發現從天花板傳出的第一個反射音比直傳音響度大了十一分貝……簡單來說,在圓頂裡若有人離你一段距離講話,他的聲音卻會像靠著你耳語般,除了是個雙耳聲學的體現外,也同時為聲音的響度和音源位置的變動聽點。
每次出國展演後,總是匆匆忙忙寫下文字紀錄,這篇文章我早該寫在2015年寫出來,但工作室專案年年忙碌到一個緊接一個,福瑞的生產力驚人,工作坊與展覽不停輪替,最高紀錄是從蒙古回台,一天,真的只有一天,又帶著剛回國行李殺去機場出境,趕搭轉機往西班牙去,這些年一直沒靜下心來好好沈澱,在這個圈子裡沒有上下班時間,我們連續從2011年開始到2020年持續工作,累積了不少的專案、展演、文字和經歷,對於創作我自己也有一些感觸,在2019年寫了一篇文「噪集」,長時間不正常工作也累積了身體的疲累,直到2020年福瑞忽然在工作中倒下,插管急救,鬼門關前撿回了一命。福瑞在醫院裡住院期間才把《聲音的奇妙旅程》讀完,之後他把書給我,生病之後我們不像以往死命工作,我也才有時間品讀這本書,也才發現書中所描述的那個世界聲學異象景點之一,我曾親耳聽過。
2011年魔鬼山還未像現在如此熱鬧,到至今(2022年)假日已經有許多行動咖啡進駐,跟第一次我們到訪相差甚遠,整個廢墟真的就如廢棄地,牆壁破露,塗鴉也沒有那麼豐富,充滿尿味與垃圾,當然廢墟怎麼可能還有個收費廁所呢?(笑),當時還是矜持少女我(自認)也只能就地解放,內急只能找個斷瓦殘片處解決,當時廢墟的氛圍,解放的經驗會帶來一種征服的成就感。
我記憶中,2015年和福瑞參與公共電視的《藝數狂潮》節目製作,短滿行程中一行人來到魔鬼山參訪以及錄製節目,製作團隊攜帶的攝影裝備太過專業,在拍攝時被自稱管理員的當地人冷面阻停,想收取高額的拍攝費才放行,也因為拍攝團隊與對方交涉,當天只能暫停回家,隔天再想辦法繼續拍攝。這段插曲並沒有收錄在節目裡,但確實很令人印象深刻。
2011年的時候,我們利用到柏林出差的空檔去魔鬼山,當時福瑞拿酒瓶敲起來的聲音聽起來不錯,加上雷圓頂殘破的部分吹進強勁風砂,風聲與聲學效果的殘響(reverberation)交織效果很有噪音質感,回音(echo)是指非常明確的某一聲音重複,而當聲音很順暢地漸漸消失,是所謂的「殘響(reverberation)」。
後來節目製作時,他選擇以酒瓶作為表演的器材,那次也是唯一一次福瑞的器材設備最『極簡』,此後福瑞上課有時說到,表演不需要被高科技/複雜設備限制住,一個空酒瓶都可以拿來當作聲音的素材,這個實行有一個但書,就是你已擁有足夠的底氣去掌握現場氣氛。
藝數狂潮有一段就是福瑞在雷圓頂的酒瓶即興,他隨手撿起地上的空酒瓶開始表演,酒瓶敲刮著混泥土的天線底座,圓頂的聚焦讓酒瓶聲音經過反射,響度大於原來的直傳音,使得現場音量增加,而聲音聚焦又不斷反射,增添戲劇感,在那裡雷圓頂的聲學效果使得耳朵感覺到兩倍的響度/音量,敲擊酒瓶的清脆高頻,加上藝術家的氣息與敲擊間歇的安靜,也同時雙倍刺激著耳朵。
就這樣,在雷圓頂,一場即興演出沒有彩排沒有預演,聽覺一氣呵成。藝數狂潮雖然沒有收錄整場表演,其實也不重要,那些聲音早就存在知曉福瑞的大家內心了。走過多年的學習,我自己對聲音藝術有些體悟,不太是技術面的學理知識,反而是人生情感面的收穫,每一次我問福瑞為何要創作/選擇聲音,他都是這樣回答:『不知道,就聽起來有感覺。』
《聲音的奇妙旅程》書中另一個有趣的世界聲學異象景點:美國東北部麻州回聲橋(Echo Bridge),可以感覺到類似這的聲音經驗。
文後補充
►這些年我寫了幾篇關於福瑞的創作,整理如下
2012音波相乘
2012紐西蘭巡演
2014德國巡演
2017澳洲巡演
►公共電視製作:藝數狂潮第四集介紹:聲音藝術 製作團隊:製作人/丁惟傑,統籌/黃怡婷,導演/黃彥文,攝影師/蔡宏豐
►關於監聽,在Netflix上有一部紀錄片《成就間諜之道》講述竊聽器的歷史
這個竊聽器,就是特雷門發明的「金唇」(The Thing)。金唇不需要電路或電池,所以當時的反竊聽技術無法發現。它的構造很簡單:一根天線連接一個空洞,空洞有金屬振膜接收聲波,變成一個麥克風。它不主動傳出訊號,當埋伏在附近的特務發射無線電波時,金唇會將接收到的電波化為動力,回傳大使館內的談話。特務關掉電波,金唇就不會運作,不會被發現,無法破譯,使用壽命非常長。文取自:https://www.businesstoday.com.tw/article/category/183034/post/202112010062/